貴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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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炎夏日間，粉荷端立，團團的綠葉隨風搖擺，架起枝枝綠傘。
休沐日，周裕霖在書房鋪紙作畫，莊氏研著墨，瞧眼畫紙上的剛繪至一半的游船，四周或是團團綠葉，或是粉荷迎風招展，相似的畫境，勝在意味。
周裕霖細細勾出船樑之上的雕花，：“夫人覺著，定勇伯爵府如何？”
莊氏眸光凝住，眨眼間又神色如常的研墨，：“襲爵三代，定勇伯又與聖上出生入死，淑妃受寵，膝下又有皇子，將來說不定便是京中的勳貴人家之首了。”
不過也只是因為有淑妃，大少爺楓宇七歲墜馬，從此與輪椅相伴，二少爺楓源，說的好，便是瀟灑、說的不好，那便是無上進心。
：“夫人是覺著不錯了？”
莊氏微笑：“只看這些，確實無可裏挑剔。”
當今聖上勤政，政治清明，但身子已不覆從前那般硬朗，膝下皇子有十二位，已經開府的便有十位，太子是先皇後之子，德行不端，不能服眾。
朝廷分三波勢力，一則是擁立太子、二則是淑妃所生的恒王，第三位則是繼後所生的鈺王，此消彼長，如今偏弱的是七皇子鈺王，能與太子相爭的便是恒王。
政局不穩，夾在眾勢力間的中立官員最是為難，大哥是如此、裕霖亦然。
不過，若要看其他的，陸楓源便沒了長處。
周裕霖提筆蘸墨，眸底不靜，浮湧覆雜，：“定勇伯有意結親，夫人覺著呢？”
莊氏：“梓婷剛及笄，當下便定親事，還太早了些。”
：“她雖不是我親生的，但教養至今，我也舍不得梓婷太早出嫁。”
定勇伯爵府這一脈，如今能有前景的，便只有嫡次子楓源，將來承襲爵位的興許也是他，按伯爵府當下的風頭，不與同一陣營的豪門貴族結親，反倒看上了梓婷。
拉攏也好，旁的也罷，這門親事當下都不可做成。
：“那......”
：“老爺忘了，你當時是如何到候府提的親了？”
金榜題名，老太太才至侯府提的親，他見到沁舒時，此生便再難忘了。
周裕霖唇角浮出一抹笑，：“明白。”
他擡眼，將筆放至莊氏眼底，：“該夫人了。”
莊氏輕笑，嗔裕霖一眼，輕輕接過筆，：“對陸夫人，我也是如此說，她若想做成這門親事，陸三公子哪兒，便該多下些功夫。”
陸夫人幾次登門，便是梓婷及笄，都在有意無意的提起結親之事，十分急切。
其餘的幾家，雖流露出意思，但也未見的如此急不可待。
有幾位，甚至已經打探起梓玥來。
說話間，交換幾道，一半船身已描於紙上。
窗欞下，銀香爐幽幽吐香，莊氏掩袖落筆，接著勾畫船面，：“老爺覺著這香如何？”
周裕霖溫聲道：“沈靜輕幽，又不乏花草香，到使人清心靜神。”
莊氏柔柔一笑，：“是梓玥與梓婷一齊調配而成的，聽說花了許多心思呢。”
：“想來是特意為你調制而成的。”周裕霖目中溫和了幾分，語帶調侃：“下官算是沾了夫人的福了。”
莊氏嗔一眼，：“老爺就愛拿我取笑！”說罷，對上那雙美眸，她噗嗤一聲輕笑出來。
周裕霖似忽得想起什麽，又問：“怎麽今日不見她們在學堂？”
莊氏：“今日都隨韓先生出去了。”
周裕霖頷首，：“難怪不聞書聲。”
往常，才一進小花園便聞陣陣談書聲，今日，樓上都空的。
*
彼時，周梓婷垂眸抿唇，走在梓玥身邊。
長公主府雕梁畫棟，繁花錦蔟，府內莊嚴有序，要比定王府都奢華許多。
梓玥勸了她許久，說長公主和藹，平易近人，又是一個愛才之人。
聽到梓玥說有個作畫極好的姐姐，便說請至府上，游園作畫。
梓婷無法，便只得點了頭。
又是要見長公主，心裏便不由得謊亂起來。
走至照月亭，隱隱約約的卻不止長公主一人坐著，有一位戴冠的公子、還有一位戴珍珠步搖的姑娘。
周梓玥收回目光，另外兩位的客人的年紀看上去不大，衣著裝扮又不似尋常富貴人家，又與長公主親近。
很大可能是宮裏的貴人。
周梓玥垂眼一掃身上的紅金袍服，前處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語，："梓玥，快進來。"
韓千語：“.......”
周梓婷也滿目詫異的望著梓玥，長公主竟這般喜愛妹妹！
一同轉頭看過來，是雙楞眼、一對晶亮的美眸。
行過禮，逸辰長公主起身，搖扇介紹：“這位是安王。”
：“這位是建寧公主。”
：“是我的侄輩。”
氣宇軒昂，明珠耀目。
韓千語正要帶著學生行禮，便被聲清脆的免給叫停。
建寧笑意漾波，走上前，細細打量了眼前這位穿男袍的姑娘，：“你便是姑姑常與我提的周三姑娘，梓玥吧？”
周梓婷跟韓先生退至一邊坐下。
周梓玥垂眸回是，建寧輕笑：“你無須拘禮，平日你如何與姑姑相處，便怎麽與我相處。”
：“……”
：“真俊悄。”
建寧回頭打量一眼身後呆滯的哥哥，笑道：“比我九哥還俊俏。”
又思索了片刻，：“也比我七哥要俊俏。”
周梓玥微笑：“公主謬讚了，王爺風姿綽約，非常人能及。”
這一家都是顏控吧！
建寧公主與七皇子都是繼後所生，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女兒。
傳聞建寧公主降生前，京中大旱，久久未有雨露，公主降生在清晨，第一聲啼哭傳出繼後寢殿，天降甘霖。
雨過天晴，一道七彩雲霞掛至長春宮。
聖上甚是寵愛這個小女兒，公主幼時，聖上甚至抱她至太清殿一同上朝。
安王被建寧的一聲調侃拉回神，心若鼓點，急促且有力，似是被勾動。
歡舞著、叫囂著。
建寧拉梓玥手坐下，安王則坐至逸辰長公主身邊，暗暗往身側看。
建寧又瞧坐在對面的清秀女子，笑讚：“你也好看。”
周梓玥：“她是我二姐姐，梓婷。”
逸辰長公主笑望過去，：“聽梓玥說你作畫極好，便是千語也收著你的畫。”
周梓婷一顆心砰砰快跳，手扭著衣袖，垂眼道：“是先生垂愛，臣女畫技不過是中等水平。”
周梓玥道：“二姐姐過於自謙了。”
：“長公主千萬莫相信她。”
梓婷：“……”
逸辰長公主又望過來，：“冷玉她們都等在武場等你呢。”
周梓玥：“……吃過茶就去。”
建寧眼前一亮，驚嘆：“你還練武？”
安王往前坐，正好能看得見周三姑娘，俊目中滿是詫異。
周梓玥照常回：“只是鍛煉身體，隨意操練幾下。”
逸辰長公主揮扇，笑而不言。
韓千語端茶淺抿，掩住眼底笑意。
：“姑姑，我也要去。”建寧道。
：“隨你。”
安王輕咳一聲，正色道：“畢竟是武場，刀劍無眼，我隨你一道去，也好保護你。”
建寧轉頭，揚起眉：“九哥，你說過只來吃茶的。”
：“你若又何閃失，姑姑如何與母後交代。”
：“……”建寧輕哼一聲，別過頭，對上梓玥，她又展顏笑起，：“別理我九哥，你平日怎麽練，今日便怎麽練。”
周梓玥：“……”
吃過茶，周梓玥便請辭，梓婷原本想一起去，卻被韓千語拉住。
長公主喚來侍女撤去茶果點心，換上一套畫具，笑對梓婷，：“我想看看，千語都收藏的畫，畫工如何。”
周梓婷抿唇，心內雖慌張，但也還是穩穩拿起筆，：“獻醜了。”
她不能叫先生失望，也不能讓妹妹丟了顏面，更不能讓她的畫技丟了顏面。
對著白紙思索片刻，周梓婷深吸一口氣，穩穩落筆。
彼時，周梓玥走至武場。
雖是武場，但鮮花翠樹依舊濃密，冷玉、冷棋已活動好身體。
冷棋正要丟劍，就被周梓玥一個眼神止住，接著裝作無事地將劍放回至木架上。
周梓玥道：“王爺、公主，請稍待片刻，民女去換身衣裳。”
安王目光一秒不離梓玥，梓玥說什麽，他都點頭。
建寧：“還要換一身裝扮？”
周梓玥解釋：“另外那身更輕便些，易於活動身子。”
：“好吧。”
冷玉邁步上前，：“三姑娘，今日先練劍舞。”
劍舞既有觀賞性，又不危險，正好夠皇子、公主賞看一陣。
這也還是三姑娘自己摸索出來的，瀟灑自由，舞步與劍術相合，傷人於措不及手。
待看得他們看盡興了，總不會一直在這兒，到時候再練其他的也不遲。
周梓玥默默嘆口氣，笑回：“好，那便先練劍舞。”
聞言，冷棋拿來架上的一把木劍。
雖是木劍，但與周梓玥的那把長短、重量都完全一致，便於學以致用。
劍上刻著兩彎月亮，周梓玥接過劍，：“請王爺、公主退至廊下，雖是木劍，但仍有脫手的風險，容易誤傷。”
建寧轉身要走，見安王還立在原地，便上前拉他，：“九哥，你今日怎麽了？”
呆呆的，哪有平日裏半分雷厲風行的模樣，像是把魂丟了一樣。
安王回過神，倉促地收回目光，隨建寧一起站至廊下。
周梓玥看安王那魂不守舍模樣，暗暗覺著不好，
這安王該不會也看上她了吧？
一個表哥還不夠，又來位王爺……
這個紛字，到底還有幾位！！
周梓玥微微笑，抱拳道：“獻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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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裕霖細細勾出船樑之上的雕花，：“夫人覺著，定勇伯爵府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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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也只是因為有淑妃，大少爺楓宇七歲墜馬，從此與輪椅相伴，二少爺楓源，說的好，便是瀟灑、說的不好，那便是無上進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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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若要看其他的，陸楓源便沒了長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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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“她雖不是我親生的，但教養至今，我也舍不得梓婷太早出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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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氏輕笑，嗔裕霖一眼，輕輕接過筆，：“對陸夫人，我也是如此說，她若想做成這門親事，陸三公子哪兒，便該多下些功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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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餘的幾家，雖流露出意思，但也未見的如此急不可待。
有幾位，甚至已經打探起梓玥來。
說話間，交換幾道，一半船身已描於紙上。
窗欞下，銀香爐幽幽吐香，莊氏掩袖落筆，接著勾畫船面，：“老爺覺著這香如何？”
周裕霖溫聲道：“沈靜輕幽，又不乏花草香，到使人清心靜神。”
莊氏柔柔一笑，：“是梓玥與梓婷一齊調配而成的，聽說花了許多心思呢。”
：“想來是特意為你調制而成的。”周裕霖目中溫和了幾分，語帶調侃：“下官算是沾了夫人的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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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梓婷跟韓先生退至一邊坐下。
周梓玥垂眸回是，建寧輕笑：“你無須拘禮，平日你如何與姑姑相處，便怎麽與我相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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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過天晴，一道七彩雲霞掛至長春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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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王被建寧的一聲調侃拉回神，心若鼓點，急促且有力，似是被勾動。
歡舞著、叫囂著。
建寧拉梓玥手坐下，安王則坐至逸辰長公主身邊，暗暗往身側看。
建寧又瞧坐在對面的清秀女子，笑讚：“你也好看。”
周梓玥：“她是我二姐姐，梓婷。”
逸辰長公主笑望過去，：“聽梓玥說你作畫極好，便是千語也收著你的畫。”
周梓婷一顆心砰砰快跳，手扭著衣袖，垂眼道：“是先生垂愛，臣女畫技不過是中等水平。”
周梓玥道：“二姐姐過於自謙了。”
：“長公主千萬莫相信她。”
梓婷：“……”
逸辰長公主又望過來，：“冷玉她們都等在武場等你呢。”
周梓玥：“……吃過茶就去。”
建寧眼前一亮，驚嘆：“你還練武？”
安王往前坐，正好能看得見周三姑娘，俊目中滿是詫異。
周梓玥照常回：“只是鍛煉身體，隨意操練幾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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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千語端茶淺抿，掩住眼底笑意。
：“姑姑，我也要去。”建寧道。
：“隨你。”
安王輕咳一聲，正色道：“畢竟是武場，刀劍無眼，我隨你一道去，也好保護你。”
建寧轉頭，揚起眉：“九哥，你說過只來吃茶的。”
：“你若又何閃失，姑姑如何與母後交代。”
：“……”建寧輕哼一聲，別過頭，對上梓玥，她又展顏笑起，：“別理我九哥，你平日怎麽練，今日便怎麽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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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公主喚來侍女撤去茶果點心，換上一套畫具，笑對梓婷，：“我想看看，千語都收藏的畫，畫工如何。”
周梓婷抿唇，心內雖慌張，但也還是穩穩拿起筆，：“獻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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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著白紙思索片刻，周梓婷深吸一口氣，穩穩落筆。
彼時，周梓玥走至武場。
雖是武場，但鮮花翠樹依舊濃密，冷玉、冷棋已活動好身體。
冷棋正要丟劍，就被周梓玥一個眼神止住，接著裝作無事地將劍放回至木架上。
周梓玥道：“王爺、公主，請稍待片刻，民女去換身衣裳。”
安王目光一秒不離梓玥，梓玥說什麽，他都點頭。
建寧：“還要換一身裝扮？”
周梓玥解釋：“另外那身更輕便些，易於活動身子。”
：“好吧。”
冷玉邁步上前，：“三姑娘，今日先練劍舞。”
劍舞既有觀賞性，又不危險，正好夠皇子、公主賞看一陣。
這也還是三姑娘自己摸索出來的，瀟灑自由，舞步與劍術相合，傷人於措不及手。
待看得他們看盡興了，總不會一直在這兒，到時候再練其他的也不遲。
周梓玥默默嘆口氣，笑回：“好，那便先練劍舞。”
聞言，冷棋拿來架上的一把木劍。
雖是木劍，但與周梓玥的那把長短、重量都完全一致，便於學以致用。
劍上刻著兩彎月亮，周梓玥接過劍，：“請王爺、公主退至廊下，雖是木劍，但仍有脫手的風險，容易誤傷。”
建寧轉身要走，見安王還立在原地，便上前拉他，：“九哥，你今日怎麽了？”
呆呆的，哪有平日裏半分雷厲風行的模樣，像是把魂丟了一樣。
安王回過神，倉促地收回目光，隨建寧一起站至廊下。
周梓玥看安王那魂不守舍模樣，暗暗覺著不好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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